汤圆.张爱玲.炸猪油.紫藤花架【楼诚】

希望姑娘们能耐心读完,这是我心底的一个梦。

 人类总是奢望和自己年纪不相称的词汇,比如:海枯石烂,地老天荒。

 可纵然如此,我依然想将它们刻在你的眉间。

 那样我抬头就能看见。

  

汤圆

 

明楼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烟火味还没消散,头上夹杂着鞭炮碎屑,远远望去,倒像个新郎倌。

 

“糯米粉买到没?”明诚从厨房探出头,鼻尖沾了一点白。见明楼这幅摸样,不厚道的笑了笑。

 

明楼想有多久没见到他笑了。自从大姐去世,明台远走。

 

这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。

 

明楼进了厨房,把怀中的纸袋慎重地交给对方,那姿态堪比交付终生。

 

“外面很多人吧。”明诚接过,馅早就准备好,就等着糯米粉做胚。

 

“嗯,热闹的很。家家户户都放在放炮,走哪儿哪儿都是人。”明楼抖抖身上的红纸屑。脸上带着点委屈,不过语气间的高兴挡都挡不住。

 

能不高兴么?

 

抗战终于胜利,这片土地再也无人可随意践踏。

 

他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阳光底下。

 

不再屈辱,不再伪装。

 

 

“阿香啊,今天的馅偏咸了。”明诚舀了个馄饨慢慢嚼。

 

那是我奶奶……思明想哭。从她来到二老身边,都不知道被错认多少回了。原本是因为考取了本地大学先来探探路,哪晓得被打发来照顾老人。

 

连她的名字都跟这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 

不过眼前的老人真的是太厉害了,思明就没见过他不会的。

 

“爷爷,等会我帮您喂大爷爷吧。”

 

 

思明受了打击,颓唐了两天。

 

寻思着总要为躺着的那位做点什么。

 

一定要做点什么。她的心才会不那么难过。

 

明诚下午总是把自己雷打不动的关在书房一个小时,思明软磨硬泡了好几天,总算闹明白明诚在做什么。

 

抄佛经。

 

思明想这个简单。于是非要一起抄,给大爷爷积福积德,病就好得快一点。

 


 

明诚看着思明半晌,半天才应了个好字。

 

只是思明只能在客厅抄,明诚则还是在书房。

 

思明是练过字的,想着这心经抄得肯定拿的出手。只不过心里总痒痒,想知道明诚抄的如何。那点好胜心怎么都按捺不住。趁着明诚给明楼翻身按摩的点,轻手轻脚进了书房。

 


 

翻着明诚抄的心经,薄薄的一本。

 

只是都是红色的,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
 

明诚的字也好看,有棱有角,自成一体。

 

她忽然明白了他指尖的那些针洞从何而来,她以为他是上了年纪。

 


 

心忽然痛得不能呼吸。年轻的女孩这一刻明了有些事永远是无法代替。

 

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,爱情变得遥不可及。

 


 

当晚,明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。

 

梦见小时候明楼带着明台出去玩,把他撇下了。

 

明诚坐在地上哇哇大哭。他知道每次只要他哭,明楼总会来哄他。会温柔地拍着他的背,对他说:不要哭,男子汉都是不哭的。

 

然后,又一次他如愿了。

 

他看到他心底的神祗牵起他的手,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。

 


 

明台终究是晚了一步。

 

少小离家老大回,鬓已星星也。

 

两位哥哥的后事是明台一手料理的,事无巨细,皆一一过问。同行的小辈怕老人受刺激,原本不肯应。明台只是一个眼神就噤声。

 

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少年,只是哥哥们也已不在了。

 

都不在了。

 

可他总要送一送,再见——

 

最后一面。

 


 

葬礼当夜,明台执意回了老宅。

 

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,在客厅端坐了一夜。

 

秒针分针滴答作响,亘古不变地唱着梵音。

 

依稀还打了个瞌睡。

 

仿佛还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他和二哥打着羽毛球,只是一直输,连他最心爱的钢笔都输掉了。大哥和大姐坐在紫藤花架下,不知道聊着什么,笑容未断。

 

暖风吹过,大片的紫藤花迎风摇曳。

 

好像大把光阴忽然掉落在地,

 

不知怎么,

 

就散了。

 


 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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