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：小明的独白（中）

当晚我失眠了。第二天顶了一对熊猫眼出现在餐桌边，我埋头苦吃，谁都不敢看。可他们偏还不放过我。

“吃这么快像什么样子？”我的父亲发话了。

我放慢速度，嘴里含糊地“嗯”了声。

“抬起头，慢慢吃。”

“昨晚没睡好？黑眼圈都出来了，脸也肿。”另一个还是那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。

“没事。昨天熬夜赶功课。”

我说完飞快地看了我的父亲一眼。他放下手里的报纸，也正看着我。

四目相对。

我后背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来了。只一眼，我就知道他都知道了。别问我怎么知道的，大概是血缘的缘故吧。

他盯着我看了半天，然后才说了句：“别太累了，合理安排时间。”

在他转开视线后，我才发现我突然能呼吸了，只是整个后背都湿了。

从那以后，我开始忍不住关注起他们相处的细节。以往被忽略的事物被无限放大，比如：他们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同款或是相似款，领带，袖扣几乎都是一模一样，我怀疑根本就是同一样物什。我的父亲想干什么，或是找什么基本都不用开口，另一个人都会把东西递到眼皮子底下。两人更是同出同进，孟不离焦，焦不离孟。至于我爸爸的房间——常年都是空关着的，我是指晚上。我为我的迟钝汗颜，他们已经告诉了我很多，我却一直毫无所觉。如今再回想起来，有好几次我突然去敲书房门，恐怕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——印象里有好几次，我爸的脸都是红着的。

我开始懂得回避，通常他们俩在的地方都见不到我的身影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出国为止。

现今的我在美国读经济，每年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，也就那么几个假期。只是今年的暑假比较特别——我被批准到明氏实习。对此，最高兴的不是我，更不是我的父亲，而是从小照顾我的那个人。

“这条怎么样？”他又换了条斜条纹的领带在我胸口比划。

我们俩已经在我卧室的穿衣镜前捯饬了近一个小时。

讲真，我对这些并不是太care。何况，大夏天的西装革履实在太遭罪了，还没出门就已经出了一身汗。但是我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。

“挺好的。”我敷衍地点点头。

“那就这条。”他把领带递给我，我两手一摊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。

他无奈地叹口气，拍了下我的脑袋：“低头。”

顺说一句，我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半个头了。

“学着点。”

我笑嘻嘻地没个正行，但还是乖乖地低头，任他打理。